01

　　已經許久沒有聽到來自手機市場的利好了。

　　福建寧德，持續一周多的陰雨終于在今天轉晴了，鄧文林的店鋪生意總算好了一點，前一段時間是疫情，現在是雨季，嚴重影響了門店的客流量。

　　江浙滬包郵區的情況，比其他地方都更為糟糕，原因大家都懂，要么是物流不通，要么是人員不通。陳晨在4月份的銷量同比下滑了20%。

　　東北的華哥唯一慶幸的是，他的店鋪大部分開在了運營商的營業廳，盡管一個月沒開門，但他不用受房租困擾，因為國企對房租有減免政策。江蘇的陳晨就沒那么幸運了，他也跟房東提了減租的事，但得到的回答是：不可能，絕對不可能。

　　信通院的數據一個月比一個月嚇人。2022年1月，同比下降了17.7%，2月同比下降了31.7%，3月同比下降了40.5%。事實上，自2019年以來，國內手機的大盤銷量就一直在走下坡路。

　　5月13日的財報電話會上，中芯國際CEO趙海軍說，2022年全球智能手機銷量至少要減少2億部，而且受影響的大部分將是中國品牌。

　　在他說出這些情況之前，手機廠早已向上游的供應鏈大幅砍單。這也影響到了中芯國際的收入。因為這家芯片代工廠的收入很大部分由手機廠商貢獻。

　　遠在東歐的那場國際沖突，也在影響國內手機廠商的生意。國際市場在OV和小米占得份額越來越大，小米、realme和榮耀都是俄羅斯Top5的品牌。但一場戰爭讓這些都變得非常微妙，很多廠商都退出或者減少了在當地的運營。

　　經銷商變得越來越謹慎。手機廠家分下來的貨，很多經銷商選擇拒單。“我不跟你扯別的，我要能活下來。”山西經銷商彭峰說。

　　彭峰發現，自己的錢最終都變成了倉庫里的貨，現金流壓力非常大。但現在，他們更看重的是現金流。寧愿少賣貨或者不賣貨，也要把現金放在自己賬上。

　　市場在萎縮，人員勢必會優化。只不過，大家說得都很藝術，互聯網公司叫“畢業”，手機廠商叫崗位合并。以前主流品牌在每個地市都會有一個辦事處，現在兩三個地市合并到一起，以減少人員的開支。

　　騰訊收購黑鯊手機的事也黃了，也不知道是監管不同意，還是雙方沒談攏。就現在的市場格局來看，賣身對于小眾品牌或許是最好歸宿了。在它之前，美圖沒了，錘子沒了，魅族據說也要賣給吉利了。留下的，要么是寡頭，要么是寡頭的子孫。

　　02

　　在數智前線拿到的一份包郵區省份的數據里，蘋果在4月份的銷量占比高達24%，緊隨其后的五個國產品牌每家分到了百分之十幾的份額。各地的從業者都在反饋，盡管大家年年在唱衰蘋果，但并沒有影響蘋果在中國市場的銷售。

　　這時常讓人感慨，蘋果在春季并沒有手機新品，除了一個雞肋的低端機iPhone SE和一個A股綠的iPhone13。但即便這樣，蘋果還能悶聲發財。大家嘴上喊著支持國貨，身體卻很誠實。

　　不得不讓人羨慕，高端的產品和品牌就是有如此的魔力。這些年，OV和小米榮耀，無一例外都喊出了高端化的口號，這是市場發展到這個階段的必然。價格確實是提上去了，五六千甚至上萬元的機型遍地都是。但一次性把價格拉到如此高的水平，不僅考驗產品力，更考驗品牌支撐力。如何打破用戶對品牌的固有認知，才是難點所在。

　　而從各地反饋的數據來看，最暢銷的機型依然集中在2000元到3000元。再往上，每走一步，腳步就沉重一些。當年，華為空出的高端份額，本以為喂到了國產品牌嘴邊，結果都被蘋果這個海王一把奪走了，啃得連渣都不剩。

　　要說國產廠商不努力也不客觀，大家都推折疊屏，都在積極尋求為數不多的亮點突破，研發的投入越來越大，OPPO把冠名綜藝的錢都砍了，用來搞芯片。只不過，在一個飽和市場里，要想突破消費者根深蒂固的認知，變得越來越難。

　　但一個好消息是，無論是榮耀小米，還是OV，盡管高端形象還沒有站住，但如果縱向跟自己對比，發現已經比前幾年好了很多，開始有消費者愿意嘗試和買單。這是一個難得的開始，努力總是能帶來回報。

　　不得不說，華為手機逆襲高端的故事，讓人津津樂道，但背后不僅有智能手機還在紅利期的天時，也有自身在技術戰略上努力的地利和人和。反觀當下，很多因素都不具備了，而這條路卻不得不走。

　　不過，東北的華哥發現，盡管手機大盤在下滑，但折疊手機在當地基本處于脫銷狀態。要不是廠商刻意控制出貨量，會有更多的銷量。

　　豪爽的北方人民沒有南方人的精明，他們更信奉“只買貴的，不買對的”。“你可以少吃兩口飯，但面上的東西不能差。”華哥說，東北老鐵愛面子，再加上送禮需求，支撐了很大一個市場。他在當地做了20多年的手機生意，早已深諳此道。從當年的三星，到后來的蘋果，再到現在的折疊屏。消費者的口袋深淺不好說，但面上的東西一定不能輸。

　　廠商們或許應該意識到，拿下了北方市場才能撕開高端品牌的口子。

　　03

　　和所有行業一樣，手機市場也在等待一個報復性消費。

　　全村人的希望被寄托在了618和暑期。這是手機行業歷年的消費旺季，618服務線上，暑期服務線下，聽起來是那么完美。

　　每年的6月高考后，會迎來一波手機消費潮。沒考好的要買，考得好的更要買，有條件的要買，沒條件的創造條件也要買。現在的中小學普遍都不允許學生帶手機進校園，壓制了很大一部分需求。而高考會是個分水嶺。

　　一個好消息是，今年高考人數將會創下新高。像已經公布數據的湖南增加了7.6萬人，河北增加了11萬人，四川也漲了7.2萬人。別人看到的都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，而手機廠商看到的都是嘩啦啦的出貨量。

　　手機廠商已經在摩拳擦掌，新機發布的頻率明顯在加快。光四月份，vivo就發布了6款機型，OPPO、一加、榮耀和小米各發了一款。而6月之前，這些廠商的發布節奏依然會加快，廠商們希望以此來刺激消費。

　　只不過，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好即將到來的報復性消費。鄧文林在剛剛過去的五一發現，熱鬧只持續了一天，此后很快就回歸正常。因為當地很多人在外地務工，往年五一是返鄉潮，但今年回不來，基本還是靠住在當地人消費。

　　五一沒來的報復性消費，暑期能不能來，誰也不敢打包票，行業的規律也要考慮病毒的演變和歷史的進程。但更讓人擔憂的是，消費者口袋里的錢少了，有些消費，失去了就永遠失去了。

　　然而，在我們即將對手機行業的未來憂心忡忡時，一位手機大廠的朋友給我們發了一張圖，上面畫著一張振奮人心的大餅：不能以手機來看待手機業，手機業是通往全面智能時代的唯一道路。

　　(文中經銷商均為化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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